受访专家：中国中医科学院西苑医院男科主任  郭 军

本报记者  高 阳

男性雄激素面临“断崖式”下跌。近期，北美科学家调查发现，在过去20年间，美国男性血清睾酮水平下降了大约30%。“这样的变化令人震惊。”研究人员担忧，与前几代人相比，越来越多男性的整体健康状况在下降，这可能会加速睾酮的流失。

年轻男性睾酮下降30%

男性的性激素包括血清睾酮、雌二醇、孕酮、黄体生成素、卵泡刺激素、泌乳素等，其中，睾酮是最知名的雄激素，它对精子的产生、肌肉力量、骨骼生长、第二性征（如喉结、毛发）及性能力有重要作用，因此睾酮水平高的人往往更有“男人味”。但是研究表明，几十年来，男性特定年龄的睾酮水平一直在缓慢而持续地下降。

北美科学家分析了1999~2016年的数据后发现，1999~2000年间，美国15~39岁男性的平均血清睾酮水平约为600纳克/分升，而到了2015~2016年，该数值仅为400纳克/分升，下降了大约30%。不仅如此，对比60年前，医学上设定的正常睾酮水平被不断修正，变得越来越低。因为若不将标准调低，可能就没多少人能“合格”了。在西方国家，高达20%~50%的男性存在睾酮不足的情况。令人担忧的是，20世纪80年代以来，男性睾酮平均每年下降1%，当今男性睾酮水平比上一代人的同龄男性低20%左右。总的来说，年轻男性比长辈们更虚弱、更胖、肌肉含量更少、更懒、生育能力更弱。

“相比过去，临床上确实观察到男性睾酮水平的下降趋势。”中国中医科学院西苑医院男科主任郭军介绍，睾酮主要由睾丸分泌，少量由肾上腺分泌。睾酮进入血液后，约65%与性激素结合蛋白结合，33%与血清白蛋白结合，只有2%以游离形式存在。正常成年男性上午的睾酮值比夜间要高出20%~40%。从年龄来看，男性大约16岁以后，睾酮水平明显升高，40岁以后逐渐下降，70岁左右时约25%~35%的男性睾酮水平低于正常值。

一般情况下，游离睾酮处于活性状态，而结合状态只是暂时储存形式，两者处于动态平衡，共同维持游离睾酮的血浆浓度。游离睾酮水平会随年龄增长而降低，若过早降低，造成男性性激素比例失调，就会影响性功能。郭军指出，临床上常规检查的“血清睾酮”有时并不能反映睾酮水平的真实情况，必要时需要测定“游离睾酮”。

如果游离睾酮减少，总体睾酮水平不停下降，不只意味着男性气概弱、不孕不育。郭军解释，生殖、泌尿、肌肉、皮肤、骨骼、造血、心血管及神经系统等均有雄激素受体，因此睾酮是男性健康的晴雨表。低睾酮不仅影响男性的生殖健康，例如****的发育和改变，还会诱发心脑血管病等慢性疾病，使整体健康状况变差。睾酮水平低的男性容易精力不足、睡眠差、情绪起伏大、肌肉力量差、体毛稀疏、脂肪增多，严重影响生活质量，必须给予重视。

七大因素不可忽视

郭军表示，睾酮水平随年龄增长而略微下降是正常现象，但与前几代人相比，年轻一代男性受其他干扰因素影响显著，例如肥胖超重、体力活动少、饮食不均衡、吸烟喝酒、睡眠紊乱、环境毒素等，正在加速睾酮流失。以“脑—心—肾—精室”轴等为代表的理论突破，为当前男性雄激素的下降提供了中医解释，包括不良生活方式导致的肾精亏损、脑心失调等，都可能产生影响。

肥胖。肥胖是睾酮降低的主要“帮凶”，会使男性芳香化酶水平升高，睾酮被不可逆地转化为雌二醇，导致雌激素水平升高。美国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2015~2016年数据表明，约78%的男性超重或肥胖，比1999~2000年增加了近50%，同时睾酮水平逐年下降。

促炎饮食。美国研究证实，摄入过多促炎食物是降低男性睾酮水平的重要因素。促炎饮食包括高油、高脂、高糖、红肉以及精制碳水化合物等，这类食物吃多了可能导致胆固醇异常、胰岛素抵抗。胆固醇是生成睾酮的必备原料，而胰岛素抵抗的危害之一就是降低男性睾酮水平。

久坐不动。运动量少，多余的热量就会转化为脂肪，进而减少睾酮分泌。睾酮水平低时，不利于肌肉生长，反而使脂肪增多，形成恶性循环。男性久坐不动会减慢局部血运，使睾丸新陈代谢速度下降，睾酮分泌明显减少，降低精子质量，导致男性不育。

失眠熬夜。睾酮大部分在夜间分泌。充足的睡眠能够减少身体炎症反应，降低皮质醇分泌，性激素结合球蛋白的水平随之减少，游离睾酮的水平自然水涨船高。如果睡眠质量差，那么大概率睾酮水平也岌岌可危。

吸烟喝酒。长期大量吸烟会使睾丸间质细胞和支持细胞异常，从而降低睾酮浓度。过量或长期饮酒，可加速体内睾酮的分解，出现****减退、精子畸形和阳痿等症状。

损伤感染。累及睾丸的损伤或感染，可以造成男性睾酮水平偏低。比如，前列腺癌的放化疗和激素治疗，手术、炎症、肿瘤造成的垂体功能减退，先天性的遗传病、肝病、肾病、肥胖、糖尿病甚至艾滋病，都可能造成男性睾酮水平偏低。

环境毒素。研究显示，75%的人体内含有大量工业异种雌激素，可能会导致内分泌失调，出现睾酮水平下降。异种雌激素被广泛应用于粘合剂、阻燃剂、清洁剂、香水、蜡制品、清洁产品、润滑剂等中，几乎无处不在。

十个问题自查风险

虽说“男人四十一枝花”，但从生理机能来看，也可以说“男人四十一道坎”。郭军表示，男性进入40岁后，受睾酮水平下降影响，会出现潮热、抑郁、烦躁不安等身心症状，俗称“男性更年期”，医学上称之为“迟发性性腺功能减退症”。基于“脑—心—肾—精室”轴理论，这主要是因为“男子五八，肾气衰”，肾虚是发病核心，再加上平时精神压力大等因素，导致脑心功能失调，进而出现一系列症状。郭军建议，男性应当尽早改正坏习惯，坚持健康的生活方式，对维持和提升睾酮水平有一定帮助。

一是要合理膳食，适当摄入优质脂肪、蛋白质，可吃些牛羊肉、鱼肉等肉类，多吃新鲜水果蔬菜，少吃蛋糕等精制碳水化合物。二是要加强锻炼，保持正常体重，普通人应将体重指数【BMI，体重（千克）除以身高（米）的平方】控制在25以下；健身人群的BMI可以高些，但最好将体脂率维持在较低水平。三是要戒烟限酒，少喝咖啡浓茶，每天睡足7个小时，减少熬夜、久坐，学会自我减压，保持心情愉快。

郭军强调，当下一些号称能够补充睾酮的产品值得警惕。与女性更年期激素替代治疗不同的是，男性睾酮补充治疗对剂量和方法要求较高，临床上存在诸多风险和副作用。若自行通过各种注射剂或胶囊补充睾酮，存在较大风险，尤其健身人群不要为了增肌随便买来用，应到正规医院遵医嘱使用。对于睾酮水平低下的患者，可经专业医生评估是否应予以睾酮补充治疗，也可以通过中医药来治疗。

那么，如何发现自身睾酮水平是否异常呢？郭军推荐40岁以上男性利用国际通用的“男子雄激素缺乏（ADAM）自测表”进行自我评定：是否有****减退，是否有体能下降，是否有耐力下降，是否有身高降低，是否生活乐趣减少，是否忧伤或脾气不好，是否有勃起不坚，最近体育运动能力是否下降，餐后是否爱打瞌睡，最近的工作表现是否不佳。以上10个问题中，若超过半数回答“是”，建议去正规医院抽血检测睾酮水平。如果体内睾酮水平低于标准值，应尽早在专业医生的指导下诊治。